我想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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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浪漫主义审判》(二)

*其实这文不长,也没什么失忆梗的酸爽的点,主要就是一个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的甜甜小故事,隐藏着吹一波大毛和勇利的阴谋。




维克托在黑暗中举起了双手。

“冷静,”他说道,他的心已经在严重地动摇,但理智却先一步判断出了现状做出了反应,“我没有恶意。”

房间里太黑了,在沙漠区没有电力,夜晚静谧漆黑仿佛一片虚无,胜生勇利的轮廓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清个大概——但已经足够了,维克托绝不会认错这个人。他正是失踪已久的哨兵没错,那把顶着维克托额头的手枪稳稳的,没有一丝一毫挪动、或者犹豫的倾向。“他会开枪。”维克托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在哨兵的判断中有必要,他不会犹豫一秒。

他应该做出反应,至少尝试着自保——他是向导,勇利是哨兵,但他同样有自己的优势,如果出其不意,也许并不是全无胜算——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哨兵的视力是普通人的数倍,即使在这样的深夜里,维克托知道勇利也能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但他真的看清了吗?维克托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他真的看清维克托脸上的每一处五官、每一笔线条了吗,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他认出自己吗?勇利像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他,仿佛维克托记忆中的那几十年的友谊只是一场电脑模拟。

哨兵开口了,声调冷冰冰的,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如果必要他会开枪——维克托接收到这一无声的信息。

“如果你能允许我解释……”他声音颤抖,同时他的思维开始试着像过去那样探出触角,试着寻找勇利的精神防线的弱点——哨兵可以很强大,但在真正懂得使用力量的向导面前也有可能不堪一击——但他失败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所有试探的信号都被挡了回来,在勇利的精神外层,包裹着一层厚重的防护墙——但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如果维克托真的需要,他依旧可以把这层防护墙撕下来,但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把哨兵逼疯。维克托知道这一点,因为正是他亲自教导勇利如何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保护自己,这厚厚的保护墙毫无疑问是维克托尼基弗洛夫放下的第一块地基,他和勇利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正如这堵保护墙,是维克托种下的因,得到了日后的果。

“不管你在试图做什么,都停下。”勇利说道,语气表明他对此并不喜欢,“你是谁?”

“我是个向导。”维克托说道,在说出自己名字之前犹豫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用真名自称过了,“我的名字是维克托尼基弗洛夫。”

勇利的枪口没有拿开,“没听过。”他说道,“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是避难所派来的吗?说。”

“如果你是认真地想得到一些答案,”维克托说,那一刻他差点恍惚了,因为他几乎可以发誓,一模一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当时他们还在避难所里,他是个身体孱弱的向导,而对方是个不到他胸口的孩子,他还能记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别把两个问题放在一块儿问,亲爱的。”他在黑暗中似乎能听到勇利皱眉的声音,这听起来不切实际,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别叫我'亲爱的'。”哨兵说,“我不认识你,回答问题。”

他们看着彼此,哨兵眼里全是敌意。

“我没有恶意,”维克托重复了一遍,“我是个向导——我可以帮……你们。”他冲着床榻挥了挥手,那个少年还在一无所知地沉睡着。他是谁,为什么会和勇利同名?这一切在勇利出现后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听说了,”勇利说道,“塔塔库尔告诉我你是个医生——但他没说你是个向导。”

“我不是个医生。”维克托说,“我那么说只是因为不想惹麻烦——我跟避难所之间的矛盾不小。”

勇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红棕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耀着光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种族,”维克托飞快地说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勇利不认识他,所以“我是为你而来的,救他是因为你们同名,他又是个小孩”这种事就失去了立足点,在他搞清楚勇利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之前,他最好的选择是树立一个可靠的形象,降低勇利的心防,一旦他能找到机会触碰勇利真正的思维世界,也许就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勇利不认识他,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当年那场被他的队友报告为“不得已的撤退事件”中又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需要一步步搞清的。“你,我,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指着床铺艰难地说道,“还有勇利,我们三个是一个种族,而且我们人数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哨兵和向导是什么,”勇利面无表情地说,“他的名字叫尤里,不叫勇利——这不一样。”

“那你呢?”维克托问,“你叫什么?”

哨兵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名字,”他说,“这里的人叫我K33。”

“那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总得有个称呼。”

“你知道,我曾经去过湖泊区……”维克托说,“那里有几支私人武装部队,他们用字母和两位数字来给哨兵编号。”顶着他的枪口往前推了推。

“你想说什么?”勇利问道,“我让你停下,别在我脑袋里找来找去了!”他忽然急躁地说了一声,他的精神体,那只瘦小的长毛猎犬警惕地站起来,冲着马卡钦呲了呲牙,发出低低的威胁声。

“你拿枪指着我呢,”维克托冷静地说,“我只有这么做才算公平吧?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没有敌意,你的问题我也都回答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不等勇利反应,他就又马上说道:“第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同时收手吗?你放下枪,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头脑。”

勇利注视着他,目光毫不避讳地在维克托脸上游走,他在判断维克托的可信度,与此同时维克托的思维也在勇利的思维城墙外有条不紊地絮絮游走着,就像一股围城的军事力量,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多数哨兵在这一刻就已经崩溃了——他们各自按兵不动,判断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维克托希望事情不要进行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他相信那层保护墙在多年后已经变得更加完善和强大了,将它毁去必定会摧毁勇利一部分的精神世界,造成无法缓解的尖锐疼痛。

过了几秒,勇利把枪放下了。没有一点儿犹豫,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既不会左右摇摆,也不会再试着反悔,这就是勇利,维克托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也已经确定,他失去已久的哨兵就在这里,唯一的问题是,他的记忆还在吗?

维克托践行了诺言,将思维撤出了勇利的大脑。勇利后退一步,嘟囔了一声“抱歉”——维克托的守信赢取了他初步的信任,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向导。“我反应过激了——我道歉。”他捡起地上的背包,开始从里面掏出一些东西:避难所工厂生产的罐头食品、饮用水,还有一盆小小的文竹。他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床头柜啥那个,然后附身检查了一下尤里的呼吸——后者还沉浸在维克托为他编造的巨大美梦里,那儿有巧克力牛奶,和一个巨大的碧蓝的水池——书里管那个叫游泳池。

“他没事。”维克托在一旁说,那盆文竹看起来很刺眼,让他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痛和苦涩,在过去,勇利执行任务归来总是会给维克托带一朵小花,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只属于他们的专属回忆,现在已经被另一个向导取代了。“他体质太弱了——沙塔尔气候不适合他。”

勇利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他说,“但别的地方都不安全。”

“湖区呢?”

“避难所政权在向湖区扩张。”勇利说,“他们要在那里的城市遗迹里建立新的避难所——地上的避难所,当山体里的人忽然都想要出来了,就没有多少生存空间了。”

这件事维克托知道,亚科夫筹划它已经几十年了,先是慢慢通过筛选基因提高避难所后代的身体素质,然后派出体质最优秀的部队占领湖区的一些遗留的研究设施——医院和研究所——这些建筑一般有防辐射涂层,不足以隔绝灾害后的辐射,但现在辐射水平已经在下降,在亚科夫的设想里,很快避难所后代就可以在地面的避难所里,在钢化玻璃后享受阳光了。但这进行的不算顺利,首先筛选基因就是很困难的,仿佛跟人类科技做对一样,人工培育的哨兵和向导早逝率非常高,至今为止,这世上维克托只知道一个通过人工筛选存活的向导——维克托自己。

“仍旧,”他说道,“在一些边缘的地方……还是有些自由区的。”

勇利对此不置可否,于是维克托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得不断提醒自己,勇利眼中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会好吗?”勇利问道,他后退到墙边,坐下了,维克托走到他身边也坐下了。

“他发烧了,”维克托说,“这个世界不适合向导生存,身体免疫能力的下降引发了强烈的精神暴动——他现在很有攻击性。”

“我知道。”勇利说,维克托不知道该怎么问那个问题“你们连结了吗?他有伤害过你吗?”,尤里是一个没受过培训的向导,如果他们连结,可能还不如没有这个向导,“但这不是我问的问题。对你来说回答问题就那么难吗?”

“对不起,”维克托说,“他现在很危险,对他自己和别人都是威胁,但他会好的。”

“你很确定?”勇利说,声音里带着一股怀疑。

“当然,”维克托说,他顿了一顿,像在营造一种气氛,“我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向导。”

黑暗中,勇利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被这种不要脸的狂妄自大逗笑了。

“好吧。”他说,“很棒。”

“你不信我,”维克托镇定地说,“是真的!如果你让我……”

“我是哨兵,不是傻瓜。”勇利说,“为什么你对我的头脑那么感兴趣?”

“我不知道。”维克托说,“可能因为我太久没见过哨兵了。”假话,他几个月前才见过JJ,那人是山地区的一个游击队长,他每次见到维克托都要苦口婆心地游说他和自己连结。“说出一个比我更强的哨兵看看。”JJ总是这么说,维克托懒得反驳他。

“……哦。”勇利说了一声,接下来有很长的时间,他什么都没说。他的精神体小维在马卡钦爪子地下扑腾着,被马卡钦翻来覆去的揉搓,小狗被气得呜呜直叫。“奇怪。”勇利终于说道,“他很少这样——我得每天拦着他不让他打尤里的猫。”

这下轮大维克托体验那种想不出怎么接话的尴尬了,比起尤里,勇利的精神体和自己的更亲近——这是不是说明着什么?“你们兄弟俩长得不像。”

“不是亲兄弟。”勇利回答道,“大约几年以前,尤里的爷爷在湖区的一个瀑布下游发现了我,从此以后我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无处可去。”

什么也不记得。维克托把这几个字在心口滚了一遍。

“你白天去哪了?”维克托问道。

“你问题真多。”勇利指出,“这也是你对哨兵的正常好奇吗?”

“你当然可以那么说。”维克托答道,“你对我难道不好奇吗?”

“……不。”勇利说,“我只是……我确实很好奇,你看起来不像向导。你有服用什么特殊药物吗?”

“避难所里有一些开发中的药物,”维克托承认道,“进行了大约八个月的血清注射和辐射适应,哦还有,偶尔练练普拉提。”

“那有用吗?”勇利的注意力被最后一项吸引了,听上去充满了好奇。

“没什么大用,但有助于放松精神。”

勇利嘟囔了几声,听上去像是“一句真话也没有”,维克托忽然觉得很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瞎坚持什么,那么多个在药物反应下呕吐、抽搐、浑身起满血泡的日子,他浑身的每一块皮肤、每一个内脏都在疼痛,而他还要假装一切如常免得亚科夫发现,他发烧、昏迷、屡次休克,他都是靠想着眼前这个人,想着他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有多害怕、经历了什么而熬过去的,但那个人已经把他给忘了——不是有意的,但也还是忘了,维克托不管经历过什么,他都不会感到难过和心疼了。但就在这时,勇利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很抱歉。”勇利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不会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们从湖区到这儿来的一路上尤里都在吐。”最后一句话把维克托刚燃起的希望又给掐灭了。

啊,移情作用。好极了。虽然这样想着,但维克托还是说道:“没有——没什么。”他说完这话,勇利笨拙地拍着他的手就收回去了。两人都有点尴尬。

“你为什么离开避难所?”勇利忽然问道。

“……我在找一个人。”维克托说,“你不休息一下吗?你看起来很累了。”

“不是很累。”勇利回答道,“刚从沙漠边缘回来。”

“去那儿做什么?”

“那儿有军事基地——取放射性物质。”勇利很直白地告知道,维克托愣了一下,“处理一下可以做很多事,沙漠的夜晚不到零度,经常有人冻死。”维克托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尤里能住在单人房间,被那么多人照顾——木忒部落的人都寄望于勇利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所以甘愿做一些别的事情来换取强大哨兵的帮助。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勇利冒着生命危险的基础上,维克托咬了咬舌尖,尝到了久违的折磨感。

“这很危险。”他说道,“你可能会丢命的。”

“我没太多选择,”勇利说,“哨兵就是干这个的。”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阵。最后勇利说:“好吧,你赢了——我对你很好奇。”他承认之后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从没……”

“从没见过我这样的向导?”维克托说,咧开嘴笑了。“想听我的故事吗?”

“……你都已经这么问了。”勇利说,“我怎么说不啊。”

“那就让我高兴高兴嘛。”维克托说,“哄哄我,拜托了,K33先生。”

“啊,拜托了,维克托,请讲讲你的故事吧。”勇利面无表情地说道,“求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维克托说,“那就讲讲吧!世人不知道世界第一的向导的起源,这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他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无星无月的天空很阴沉。这将是个长夜。

“在我出生以前,我的避难所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过向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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