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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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寻找莉莉娅》(五十八)





杨所说的餐厅是剧院不远处的一个地中海餐厅,从小小的门洞钻进去,经过一段很长的昏暗走廊,就会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庭院,院子里摆满了一盆盆的盆景植物,沿着木质梯子来到二楼,就是餐厅。这里布置得很温馨,木质地板和藤条桌子给人以一种明快爽朗的感觉。

据杨说,从高中起他们就经常到这里来吃午餐——有时甚至是晚餐,因为她(“和我。”JJ在一旁插嘴道)对这里的一种阿拉伯夹饼非常着迷。

“我发誓这是你们此生能吃到最鲜嫩多汁的鸡肉,”她说道,没有理会前男友的插话,“还有那肉酱!蔬菜的比例也是恰到好处……”

接下来有关夹饼的宣传演讲又进行了足足十五分钟,直到每个人都决定品尝一下她才停下。

勇利也不例外。尤其是杨还特意关切地问他想吃点什么,他猛然间发现JJ和健次郎都在她背后对自己猛打信号,“照她说的做!”他们俩夸张地用口型说道,紧接着还演起了哑剧,剧情似乎是一个人掐住另一个人的脖子使劲摇晃,像是要把他的头拧下来一样。

“你要把我们的新同僚吓着了。”克里斯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有着跟食物相关的甜蜜回忆——”杨和JJ的脸都突然间涨红了,勇利左右摇晃了两下,不确定要不要开口反驳。实际上,他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了一大堆和食物有关的回忆,从儿童营养果泥到炸猪排便当,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分享食物,大快朵颐的同时看着对方,每当这个时候勇利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感觉快活的因子从胸口飘散出来,连鼻腔里都是轻松愉快的味道。

维克托站在勇利身旁,他的手自然的下垂,就在勇利的手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勇利打定主意不去看他,但那很难。

最后这场讨论在每个人都安静地品尝自己的鸡肉夹饼告终。他们坐了一张长条桌子,杨要了两壶热茶,在桌上的小油灯上慢慢的热着,当最后一口鸡肉也被健次郎咽下之后,他们开始聊天,而维克托在这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他坐在勇利的对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油灯的火苗,把它时而调大,时而调小,闪闪烁烁的火光时不时地就将他五官深刻的脸照得发亮。

他抬起头,和发愣地勇利的视线正好相撞了。他也是一愣,紧接着微笑了一下。

“我脸上有东西?”他问道,这时杨和JJ开始争辩究竟是谁先对谁告了白,他们俩把对方的底裤都掀了出来,考虑到他们从穿着尿布湿起就认识彼此了,场面变得非常的激烈。

在这样的背景音里,维克托柔和的嗓音听上去就像是世界之外的事物一样。勇利迅速地低下了头,感觉耳朵开始发烫,他希望维克托别再看自己,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他。

“勇利?”他轻声说道,JJ和杨已经吵到了五年级时的感恩节义卖,克里斯和健次郎饶有兴趣地旁听着,但勇利并不觉得争吵不休的两人对听众很在意。他们俩从始至终眼里只有对方罢了——即使感到讨厌也一样。这使得长桌这一头的自己和维克托,就好像进入了结界一样。“你刚才想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但勇利只是支吾了两声,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克里斯,他正在教健次郎怎样吧吸管叠成五角星的形状,勇利不确定他是否能听见自己。

“没事。”他说道,忽然决定不再鲁莽地开口,他转而站了起来,维克托仰起头看着他。“我要去洗手间。”

他离开了餐桌,没有一个人意识到,除了维克托。







勇利鞠起一把冰凉的水,洒在自己的脸上。

他手撑着大理石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模糊的视线里有一张苍白的、平凡无奇的脸,他总觉得自己的眉尾长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但因为眼窝不深,鼻梁也不够高而显得不够深刻,反而时不时的露出懵懵懂懂的眼神,使人产生他年纪不大的错觉。现在,这双眼睛里流露出浓重的迷茫和自我怀疑来。

他又低下头洗了一把脸——当他感觉沮丧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流眼泪,而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就会洗脸,把酸楚、卑微以及不合时宜的念想统统洗去。

“所以这就是你在做的事。”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忽然响了起来,勇利猛地抬起头来,镜子里出现了两张脸,一张是他自己,湿漉漉的、眼角发红、看上去狼狈不堪,另一张则属于维克托——他看上去衣冠楚楚,清爽干净。这样强烈的对比让人眼睛刺痛,他又把头低下了。维克托的手搭在了勇利的肩膀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用一种柔软的、劝导般的口气问道。

“你听上去就像我妈妈。”勇利嘟囔了一声,“我没事——眼睛不舒服。”

维克托的手依旧搭在他肩膀上,而且使了一点力气。“你眼睛好像经常不舒服。”他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不要我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勇利忍不住说道,这话说得很无礼,但因为鼻音很重反而没什么顶撞的味道,有点像闹脾气的小孩在对家长抱怨——维克托笑了一下,掰着他的肩膀转向自己。

“我看看。”他说,捧着勇利的脸让他抬起头,他注视着勇利的眼睛,神情认真严肃。“好像不是睫毛的问题……”他说道,勇利眨了眨眼睛,感觉脸上的温度升高了,水珠快速的蒸发着,但维克托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看上去是很认真地在检查勇利的眼睛,对比着两边的异同。

“我没有睫毛。”勇利说,听上去还是那么气鼓鼓的,维克托笑起来。

“你有很漂亮的睫毛,”他说,“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睫毛的尖尖就会随着呼吸起伏……”

“……瞎讲。”勇利说,不确定该不该推开维克托,他们保持这样尴尬的姿势有一会儿了。

“左眼有点红。”维克托说,“有异物感吗?”被他这样认真地研究自己的眼睛,勇利觉得很尴尬。

“没有。”他说,“可以放开我吗——水都弄你身上了。”

维克托撒开了手,但不管是他的神态还是肢体动作,都不像是愿意就这么让勇利走掉的样子。

他像是想谈谈。

“发生什么事了吗?”维克托问道,“你看起来好像有事困扰着你。”

“没有。”勇利扯了个谎。

“瞎讲。”维克托学他,“跟我说。”

勇利犹豫了一下,维克托看起来很认真,而且充满耐心,当然了,他的架势也是不太像会把“不谢谢”当做一个答案接受的样子。

“我……”勇利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但话已经到了嘴边,“为什么会是我?”

“哪件事?”维克托问,勇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满意他的明知故问。

“选角这件事。”他说,“为什么会选上我?我有毛病的。”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自己的右腿。维克托低头看了一眼。

“因为你……”

“别说我很优秀。”勇利低声说,“你和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维克托看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勇利忽然的一个冲动,他问道:“会是克里斯做了什么吗?”

维克托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

“克里斯?”

“就,他会不会……”勇利觉得脸皮发烫,“他会不会帮了我……你知道……”他心底里希望维克托说不会,但既然把这种问题说出口了,它忽然就变得比在心里时真实多了。他现在觉得几乎可以确定是克里斯暗中帮了忙,说了他的好话。

“克里斯不是那种人。”维克托很坚决地说,“你可能对他的原则性产生了误解——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跟自己关系好就给他行方便的。即使他想,勒鲁瓦也不会就这么买账,这点你有感觉吧?”

“但是……”勇利争辩着,“但是……那为什么会选中我?”

“呃,因为那个最明显的原因?”维克托说,“你很优秀?他们觉得你很合适?”

“那不可能。”勇利干脆地说,“我不可能是最优秀的。”

维克托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们俩看着彼此,隐约都感觉对对方很生气——勇利是因为维克托的敷衍,那维克托又是因为什么呢?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不高兴。

“你总是这样,”维克托开口了,“你先把自己摆在一个不值得认可的位置上,那让别人怎样说呢?你要别人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呢,如果夸赞你就会被认为是假话?”不等勇利开口,他就又马上说道:“我觉得你是最棒的,即使我与你素不相识,即使今天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如果你非要把我们都当成没有原则、会胡说八道的烂好人,那交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你已经设定好标准答案了,不那样回答就是说谎——这也是自负的一种啊。”

“勇利你,其实相当自负呢——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维克托说道。

勇利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可能是维克托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这让他脸颊滚烫,维克托似乎在指责他的不信任,但,这你能怪我吗?勇利想,不管怎么想,我就是……不值得那样的评价啊……

维克托忽然叹了口气,他将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拂开,掖到了勇利耳后,他的神情又无奈又温柔。

“如果勇利能看到我眼里的你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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