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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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寻找莉莉娅》(七十六)

*我要写死了……






许多人会犯同一个错误,他们见那人不够高大、五官稚嫩,又听他说话轻声慢语、眼神躲闪飘忽,就会错把他当成弱小的人。

若把他当作弱者似乎也未尝不可,若是对他充满关怀的笑、给他充分的保护和关照,他就会越发的躲闪和羞涩,仿佛把自己放在了尘埃里。于是有人会说,怎么会有人期待一粒尘埃做什么大事呢?尘埃就应该呆在泥土里啊。

这是一个许多人难免会犯,就连维克托也险些犯了的错误,因为那个人身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硬壳,被误解了也不会加以辩驳,于是误会看起来就好像真理一样——但误会就是误会,是真相扭曲的反应,而非真相本身,维克托花了一些努力和心血,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弯路。

胜生勇利是一颗种子,而不是一粒尘埃。他和尘埃一样渺小,但种子的野心可是天空。

当他再度踏上这舞台时,维克托感觉这舞台都因为勇利而改变了,这舞台,舞台上的人和灯光,上空飘荡的旋律,以及维克托本人,都被改变了——跳舞对他来说是得心应手的事情,是无法忘怀的本能,但他现在却在期待别的——他期待着勇利将给他的惊喜。

你想挑战我?你可以试试。

这世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维克托的心事和感情,而他几乎能看到他们脑海里转悠着的念头:他会选那个男孩,无非是因为那个男孩安全无害,他缺乏足够的自信坚持立场,必定会被主宰。他们实在不能更错,想要寻找一个顺从的伴侣对别人来说或许困难重重,但对维克托来说比睁开眼睛还容易——但那又有什么乐趣?他固然喜欢勇利的羞涩、安静和真诚,但那都是附加品而已,就像你无药可救地爱上一个人,然后才会爱上他养的猫和狗,他公寓楼下的花坛,他爱看的书和电影——维克托先是爱上胜生勇利身上掩藏的倔强、顽固、不服输和不肯回头,然后才爱上他的其他。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许不会把这些特质看作加分的选项,但维克托发现自己爱死那种被挑战和被点燃的感觉了,每当勇利想要让他吃惊、要出人意表,甚至要推翻维克托的决定,他都会异常的兴奋和期待:他期待被打倒,但也想要获得胜利,不管哪一种结局都令人热血沸腾。

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怀着私心和占有欲——人们可以尽情把勇利看作唯唯诺诺的弱者,但他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

维克托扮演的恶魔在沙漠中徘徊,他举目都是黄沙,脚下连条路都没有。他视线里只有天空和沙漠,还有枯骨,人们曾劝他稍作盘桓在上路,但他却拒绝了——这一意孤行的、傲慢的恶魔啊,他想的是终点,却不知道路上另有一番奇遇。

来吧……来吧。他停住了舞蹈的步伐,跪倒在地。他精疲力尽了,感到委屈、悲伤和自我怀疑。如果上天会给他任何启示,那就是此刻了。他等待着,灯光彻底黑了下去。

那个精灵就在此刻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勇利是走上舞台的,步伐缓慢但是坚定。

这才是精灵的第一次登场,当周遭的一切都暗下去,唯有一束高效聚光灯照亮舞台的一侧,精灵就是这样登场的。在杨的解释里,它是个充满包容和理性的角色,“你应该想想你妈妈。”她对勇利说,她的解说没有一处不让勇利觉得犯难,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冥冥中他能感觉到这个角色并不是那样的,但他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那种感觉是什么。

这精灵是“少年”的一部分,他又怎么会是充满包容、善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角色呢?换言之,如果不是倔强又顽固,它又哪来的精神头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恶魔,强迫它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存在呢?

与其说妈妈,还不如邻居家拿着猎枪的亚科夫舅舅更像话,精灵明明是个不折不挠的挑战者,尽管怀着救赎的念头,却并不是试图唠叨着让恶魔接受自己——它是打算把恶魔打倒、至少让那家伙脸上重重的挨上一拳,进而宣告自己的存在,大声地让恶魔知道: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有我,拜托你认识到这一点!

他缓步走上舞台,音乐变得低沉而且婉转,仿佛哀歌——那个家伙,那个寻找自我的青年,已经因为勇往直前而吃了此生第一个大败仗,他想要挑战自然,谁的劝阻也不听,此刻的他,蛰伏在黑暗中,满心委屈和不甘:人们常说努力就会有结果,然而有时候那是不对的,有时候你要后退一步——已经知晓剧情的勇利知道这建议不会被采纳,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这家伙拒绝了精灵的劝阻之后就该累死了。

灯光慢慢亮了起来,但没有恢复白昼般地亮堂,而是充满了神秘感,朦朦胧胧地,精灵和恶魔彼此打量着,评估着彼此——他俩谁也没看上谁,但这种互相讨厌的感觉本身就充满了命中注定的意味。

勇利站在舞台的一侧,望着维克托——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是静止的,但又是无序的,似乎无数个时空在他身边纷乱的涌动着……有那么一刻,仿佛维克托就是恶魔本人——他为回到过去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他已经浑身是伤了,却还是不肯撒手。对勇利、对他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对莉莉娅……维克托其实不擅长失去。

恶魔站起身,他们俩本能地彼此靠近,对彼此同时感到吸引和排斥,直到他们慢慢地接近……直到没有距离。

恶魔躲开了,它看到精灵身上有它所没有的东西,它吓了一跳,就像动物第一次看到火,它抗拒,并且试图逃跑,维克托的舞蹈——当勇利站在他面前时,忽然意识到这和他记忆中的又是截然不同了,维克托长大了,他从钻石般的耀眼夺目的天才少年,成长为了今天这个平和宽容的男人,他像温暖的太阳,又像内敛的月亮——曾经勇利对他的崇拜大于爱意,如果一定要取其一,他更愿意做个虔诚的信徒而不是追求者,但这一切都被岁月的巧手改变了形状,如今——如今他越来越多地把维克托当成一个人类而非神明了。

恶魔和精灵纠缠着,乍一看,像是恶魔更为强势——它把精灵狠狠地推开,试着远离精灵,但它的步子却开始蹒跚了。勇利望着维克托的眼睛——他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更多、更深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音乐已经到了尾声,而勇利也开始感觉到两腿有些吃力了——他多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留在舞台上!留在维克托身边……按照彩排定好的走位,他们此刻应该沿着舞台边缘朝左侧退场了,只是勇利,但这时,出乎他意料的是,维克托忽然伸出手,像是要揽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一样向前倾身,勇利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差点忘记了舞步,但维克托却又马上收回了手,他轻巧地在勇利身边绕了一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勇利直到下场也没能回过神来。

他不是第一次觉得维克托能读他的心,但在那一刻——在他们忘进彼此眼睛的一刻,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坚定不移的错觉:维克托和他一样,不希望结束。







“我不懂舞蹈,”披集凑到承吉耳边,用小得不能更小的声音说道,“但是他们演的是情侣吧?”

承吉不想理会他,“不是。”他从嘴角里挤出两个字来,台上已经进行到第六幕,华丽的热带场景让人目不暇接。

“但我觉得就是,”披集说,“我是说……很明显,维克托演的是个王子。”

“不,”光虹加入了讨论,他和披集几乎把头埋进了承吉怀里,“很明显他们表演的是一个人的超我和本我,这个话题可以从苏格拉底讲起……”

“嘘——”萨拉不耐烦地说,“你们都不看简介的吗?”

“很抱歉我们没有夜视力。”披集说道,“你从哪里搞的简介?”

“大厅里就有发!”萨拉说道,已经开始有其他的人开始嘘他们了,她向下滑了十公分,努力用椅背挡住自己。“这太丢人了。”她嘟囔道。

“这没问题。”坐她另一边的米拉小声说道,“男孩总这样。”

萨拉惆怅且充满歉意地朝两旁看了看,披集身边坐着一对老夫妻,而米拉身旁坐着两位女士,两人看上去都三十五岁上下,五官带有一种成熟世故的漂亮。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微笑了一下。

“这演出真棒是吧?”她眨了眨眼,那神情有点眼熟,但萨拉一时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她。

“您看上去很眼熟,”米拉忽然说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我?应该没有。”那位女士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小镇来的随处可见的酒吧老板。”

她身上的既视感更强了,萨拉和米拉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尽管她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这时第六幕也结束了,演出已临近高潮——恶魔明知道精灵劝阻他前往火龙巢穴是正确的,但它依然一意孤行,甚至撵走了精灵。

“这演出,很巧妙啊,对吧?”那位扎马尾的女士忽然又说道,“两个主演的戏份很不平均。”

很少有人会把“戏份不平均”和“巧妙”联系在一起吧,萨拉心想,尽管那是恰好正是事实:勇利的腿有伤,他不可能从头跳到尾……

“因为演精灵的那男孩受过伤。”米拉说,萨拉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女孩真是灵媒呢,“我恰好认识他——还有男主角。”

“真的吗?”萨拉插嘴道,“你认识勇利和维克托?”她们俩彼此看看,都惊讶又有趣。

米拉点了点头。

“我猜他们是很有名了。”扎马尾的女士说道,“但说到底……这也太巧了,就好像这场演出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对不对?”

萨拉愣住了,她从米拉的眼里读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思绪:对呀,这也太巧了,就好像,老天知道勇利,特意为他安排了这一切一样,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眼前浮现出维克托徒手缴了五个人的械,连刘海都没乱一下的情景来。

如果老天有名字……大概就是叫某某尼基弗洛夫吧。她心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猜测,但那也太大胆了……

这时观众席后方忽然一阵骚动,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是他!是他!”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但不等她看到什么,骚动就迅速平息了。

也许是谁喝醉了吧。萨拉心想,剧院的安保把他撵出去了。

这时她所熟悉的两位男主演都回到了台上,她的注意力也飞快地转移了。





“没问题吗?”克里斯问道,杨摆了摆手。

“又是个喝醉的疯子罢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让人把他赶走了——在我的眼皮底下想破坏我的演出,做梦。”

她的目光回到了舞台上——维克托尼基弗洛夫的名字,即使在和他认识快十年的人听起来,也依旧遥不可及。他有那种无人能比拟的舞台魅力,在舞台上,他能呼风唤雨,所有的伴舞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调动、感染,在他的领导下,整个舞台就好像化为了一体,化为了维克托尼基弗洛夫身体的一部分。

不久前克里斯将“是否会被光芒吞食”的小插曲当作有趣的事讲给了杨——她听过之后产生的第一感觉就是:也就只有胜生勇利能做到了吧。

不是想着征服,而只是单纯的为挑战而挑战,那家伙挑衅维克托的目的如此单纯,倒不如说不是在挑衅,而是在调情了……

她望着舞台上的演出,灯光和声效塑造出逼真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音乐是一首慷慨激昂的管弦乐,恶魔赶走了精灵,一意孤行地前去寻找恶龙的巢穴——这超出了它的极限,继续下去就只有绝路一条,即使精灵也不能理解它这么做的原因。你是想证明什么呢?精灵不愿离去,在它身边苦苦哀求,但最终还是被赶走了。

这完全就是维克托本人的真实写照,杨有时也会想,你这样坚持下去,是为什么呢?直到她见到胜生勇利本人,感觉到他对维克托哪种本能般的依恋和维护,她才意识到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他们对彼此的爱是一种信仰,而信仰就是一种明知万劫不复,也不可动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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